獨立書店・二｜開業 18 年見證時代起落 序言書室：在限制之中，尋最好的書｜Yahoo

熙來攘往的西洋菜南街，是二樓書店的據點。在十多年前的黃金時代，一街多達十多間書店，數間書店可同時佔據同一大廈，近年隨樓價和租金上漲，二樓書店一間接一間結業，仍屹立西洋菜南街的書店寥寥可數，不足十間，於 2007 年開業的序言書室是其中一員。

序言書室由三名中文大學哲學系畢業生所創立，現時主力負責打理書店的 Timmy 稱，當時他們畢業後，想繼續做跟本科有關的工作，「讀完哲學後可以做什麼？難道是哲學家嗎？」她笑著說，所以想到開書店，主打文哲史書籍，希望有個地方讓大家做學術交流。

設座位免費打書釘

本地喜愛閱讀的文青都會認識序言書室。坐落於唐樓七樓約 600 呎的空間，放滿密密麻麻的書櫃，一進書室，右邊便是二手書書架，面前一步之遙便是展示近日新書和暢銷書的位置。書店有多排高低不一的深木色書架和整齊分類的書籍，分別有哲學、香港研究、文學、歷史等。店內能走動的空間不多，客人們需不時互相禮讓才可行走，而靠窗的位置則擺放多張書台、椅子和梳化，供客人坐低慢慢「打書釘」。

這個看書的空間是 Timmy 參照她喜歡的「洪葉書店」而設計，惟洪葉現已結業，「洪葉的空間比我們少一點，也有這樣的地方，是很好的買書體驗」。她又憶述，曾有客人上門幾次後終鼓起勇氣，問她可否在這裡免費看書，又詢問會否擔心他把書店的書都看盡，「我就說是呀，你坐上去看吧，你看得完就看」，結果對方真的上來看了幾次書，後來忍不住買書，便成了熟客。

開店正值 Facebook 興起

書店的名字由他們的朋友幫忙構思，取其廣東話諧音，有「聚集賢能」的意思，「序」也是指書本的第一頁。選址旺角因租金較平，也是因為情意結，「以前讀書時就是去這條街找書」。Timmy 後來更發現這個選址能慳廣告費，「有客人去樂文找不到書，那邊的店員就著客人來找我們」。

序言書室開店之時，也是網上社交平台 Facebook 興起之年，Timmy 形容「時機好好」，獲得不少免費網絡宣傳。當時正值香港獨立書店「斷層」，「我們開業前後五年都沒有新書店開張，之後就突然間開多了很多」，以前當附近有書店結業，書室的生意會略略上升，或本地作家出新書時，「很誇張地一日內可賣完 50 本」，後來獨立書店多了，「就沒有這支歌仔唱了，大家應該到不同的書店買書，都不要緊，有盟友的感覺也很好」。

2019 年生意增 「從沒想過這是常態」

回顧開業 17 年，Timmy 覺得書店幸運渡過一個個艱難的時刻，她表示開店初期的生意一定差，便盡量減少成本和降低自己的薪金，至約 2012 至 13 年人流明顯減少，「那時候大家都說賣書是夕陽行業」，惟到 2014 年香港發生社會運動，就開始多人看書；到 2016 及 17 年，感到大眾又倦怠一點，看書的人又少了；2019 年再爆發社會運動，市面上湧現關於香港研究的書，書店生意隨之增加，「我們從來沒有想過這是常態」；後來疫情封關，不少人獨自上門看書，而且業主沒加租，書店便能順利過渡，去年起店面人流明顯下降，可幸的是晚上不時有遊客來買書幫補生意。

序言書室另一讓人耳熟能詳的原因，是不少作者或團體曾在此辦講座或讀書會，Timmy 數數手指，稱曾辦過超過 800 場講座，例如 2007 年舉行有關回歸十週年書展，其中售出逾百本呂大樂的《四代香港人》。令她最深刻的一場是潘慧嫻在此辦新書《地產霸權》分享會，當時沒想到反應會如此熱烈，「不止店面的走廊，想來聽分享會的人塞到門外，作者的聲線較小，好多人都聽不到，我們都很不好意思」，因而後來引入網上直播等技術。

香港研究書類「由無到有」

Timmy 坦言，現時為了避免政府部門巡查，序言現時只辦一些閉門及人數較少的讀書會，「其實這也是我們的初衷，一些小型的討論會，一起談一些學術的東西，或理論的東西」。談到獨立書店接連結業或受到巡查，她指曾有熟客著她入書時「不要追一些 social issue（社會議題）」，感到有客人為書店擔心。她坦言也會擔憂，不清楚哪些書籍是「危險」，但她最希望能夠保持書店的特色，以「文史哲」書作主打，即使未來可能會有更多限制，她仍然可從中挑選最好的書籍來賣。

序言的書架上，有不少歷久常新的學術書，每年九月是書店較重要的月份之一，「真的有不少大學生拿著書單來買書⋯⋯旁邊都是買中學和小學用書的地方，我們希望這裡成為買大學用書的地方」。Timmy 笑指不時都聽到客人說，看到書店的書就像回到大學的生活。書架上也有不少書目隨時間洪流而改變，例如 Youtube 頻道「好青年荼毒室」興起，確令哲學普及，書店賣多了哲學書，而約五年前起看到市面上明顯有更多有關香港研究的書籍，該書類「由沒有變成有，由有變成多」。

「需要找的答案未必容易找到」

Timmy 形容，序言書室對她而言「基本上是生命」，在這裡的時間比在家更多，也是她跟兩位店主一手一腳建立的地方；眼見過去十多年社會變遷，她相信書店是個可以幫人找答案的地方，「需要找的答案未必容易找到，但從故事或歷史可找到啟發」，讓她自覺這個地方能對某些人帶來一點意義，「能夠保持這樣的地方就最好了」。